流觞、诗词唱和、青楼风流为雅事,视贩夫走卒为卑贱之业?韦保衡的弟弟韦江南,不就是这样的?
高中进士进入官场的读书人,一辈子都分不清韭菜蒜苗的,不是大有人在?习得文武艺,货于帝王家,这才是读书人的追求吧?掌权治国发号施令,决定天下百姓福祸的,不就是这些人么?
李晔不得不佩服这个衣着简朴,还自己种田养鸭的读书人,拱手由衷道:“先生一番言论,振聋发聩,先生所作所为,堪为读书人表率。”
崔克礼却是正色摇头,叹息一声,惭愧回礼:“公子切莫如此,折煞崔某。崔某读书数十载,不过就是守着几间庐舍两亩薄田;未曾游历四海,到州县山野中去,亲眼看过百姓的艰难困苦;满腹墨水,只不过是写了些聊以自-慰的文字,不曾真正为百姓做过有益的事。崔某,有亏于先贤教诲,不敢自称读书人。”
不敢自称读书人!
听到这句,李晔说不出话来。
他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一些记忆。
李岘以前也提起过,当世正经的读书人就没几个,到了官场就忘了初心,有了修为就自认高人一等,黎民苍生在他们眼中,不过就是需要治理的对象。
但青州崔克礼,却可称正经儒家士子。
李岘原来说这话的时候,眉宇间都是敬佩神往之色,而在李晔的记忆里,整个天下,能让李岘露出如此神色的人,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