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，沈青云满意合上小册子。

扭头一瞧，罗永似笑非笑盯着自己。

“哈哈，永哥……”

“得，别说了，”罗永不敢笑了，赶紧起身摆手，“今儿是我吃过最贵的一顿饭，日后……”

沈青云忙笑道：“日后这里就是永哥的家了，我啥也不想，就想永哥常回家看看……诶诶，永哥再坐会儿啊！”

还坐，就出不去了！

罗永脚下飞快，嘴里倒也客套：“下次，下次，我去拍点儿夜景……”

“等等永哥，”沈青云蹿到罗永身前，“我沈家可没让客人空手而去的家训……”

吃人嘴软完了，又要拿人手短吗？

罗永头皮发麻，打了个哈哈。

“不用不用，我心领了……”

“我爹回来肯定要骂我的！”

“告诉他，不准骂！”

“哎呀，带两块腊牛肉走啊，我最喜欢的……”

“我……天劫将近，也打算吃素！”

“那……高低拽把草再走吧永哥！”

刚好至照壁，罗永下意识瞥了眼，那一绺和祛忧草一模一样的俗世杂草。

犹豫少顷。

“哎，兄弟盛情难却，就一把，就一把……”

罗永矮身拽起十来根，忙不迭走人。

沈青云瞪眼。

我就一说，永哥你还当真？

“啊……永哥慢走！”

“兄弟别送了。”

“知道会同馆吧？”

“知道知道，回去吧……”

“记得明日去兵部啊！”

“放心，忘不了……”

目送良久，沈青云面朝不疾巷巷口，深深一拜。

一拜不够。

又是两拜，才压下他心中汹涌的感激……

但全家人可以相处成百上千年的绮念，又冒了出来，挥之不去。

“好像，就成了……”

没哭。

却成了泪人。

渐渐。

脚步声起。

沈青云一怔，脸色微变，连忙上前。

走了两步，反应过来，连忙擦脸。

用衣袖一阵乱抹，双手还没来得及搓掉哭容，脚步声停了。

“爹……您，您下，下衙了？”

沈威龙静静看着沈青云。

眼睛微红。

鼻翼稍红。

睫毛尚湿。

儿子的一副哭容，令他腮帮子僵硬。

他正用挑战修仙界第一人的全神贯注，压制汹涌的心湖，以及全盘托出的冲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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