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漼站起身来,双拳紧握的同时,眼底的怒火不加掩饰。
只是面对他的怒火,毕諴却依旧不卑不亢:“陛下,臣常看史书,昔年太宗曾与魏文贞公讨论君王所为。”
“魏文贞公曾说,君王兼听则明,偏信则暗。”
“太宗听后深有感触,称君王必须善用耳朵,优化“耳功”,才能为民建功。”
“如今臣不过是说出当下时局所面对的问题,您便觉得臣是在讽刺您。”
“此事若是传出去,那天下的忠臣,又还有谁敢向您谏言呢?”
毕諴这话说得尤为严重,李漼听后气到发抖:“朕不听你的话,便是昏君了?”“以陛下治理天下三年之局面来看,确实如此!”
毕諴态度坚定,李漼瞪大眼睛,他没想到毕諴竟然真的敢说他是个昏君。
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,无非就是不喜欢开常朝,喜欢听曲看书和游玩罢了。
即便游玩,他对朝中奏表的处理却也没有落下,如何算得上昏君?
“朕哪里昏庸了?!”
李漼忍不住质问,毕諴却持着笏板,脊背挺直,不假思索的回答道:
“陛下刚登基时,曾向各州颁布诏令,广开直言进谏之门,示意言者无罪。”
“当时天下百姓奔走相告,世家庶族以科举为重,都希望高中之后,能辅佐陛下开创太平盛世。”
“然而,陛下鲜少上朝,即便在宫中处理奏疏,却也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。”
“这些忠心献策的臣子,匍匐在朝廷上,却连陛下一面都难以见到!”
“老臣们爱惜自己的官位而不敢直言,而今来了新臣直言,您却不予理会。”
“臣请问陛下,您这样的举动,是否算得上昏聩?!”
毕諴句句直插要害,说的李漼脸色难看,可李漼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占理,因此只能冷着脸,不予回应。
瞧着李漼不说话,毕諴还以为自己将皇帝说得反省,故此言语更为激进。
“陛下,如今时局如此,您若是再不改变,我大唐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年的国祚……”
“毕存之!你放肆!!”
李漼的怒喝声响彻咸宁宫,裴休及蒋伸包括宫内所有宦官婢女纷纷跪伏一片,唯有毕諴眉头紧锁,持着笏板不曾弯腰。
此刻的李漼胸口起伏,死死盯着毕諴。
他可以允许毕諴说他昏庸,因为他觉得自己并不昏庸,只是有些贪玩。
但大唐的国祚,他不容任何人讨论,更何况是毕諴这种偏悲观的讨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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