郗归抵达京口之后,做的第一件事,便是前去蒙学上课。
军里的蒙学已经开设月余,孩子们均已学了基本的纪律规矩,以及一些简单的军史教育与文字训读。
郗归今日去,是给这些孩子上第一节古文课。
古文者,先秦、盛汉辩理论事质而不芜者也。1
既是为了明理,郗归便没有效仿后世习知的《古文观止》,以摘自《左传》的《郑伯克段于鄢》为开篇,而是选了《陈涉世家》作为第一课的素材。
初学的孩子们或许还弄不明白训诂,但绝不会听不懂故事。
这些孩子的父辈,大多是世家大族的部曲佃客,抑或是为徐州之外的人们所瞧不起的军户。
因为这个缘故,陈涉的佣耕身份,颇能令孩子们产生共情。
当郗归讲到“若为佣耕,何富贵也”的时候,2有孩子黯然失神,也有孩子重重点头以示赞同,只有极少数的孩子说,军里的日子比他们设想得要好许多,若能一直如此,他们这些从前的卑贱之人,也一定能有富贵的一天。
可这样的孩子终究太少,人人都知道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”是句极富壮志的豪言,可许多在底层压抑已久的孩子,是根本无法相信自己便是鸿鹄的。
丑小鸭能够坚定地寻找自己真正的归所,可许许多多的普通人,却早在遇到天鹅之前,便已先经历了种种或残酷或琐碎的现实打击,失去了那颗勇敢的心。
就连陈涉,也是直到走上了“今亡亦死、举大计亦死”的穷途末路时,才下定决心揭竿而起。
直到郗归讲到陈涉自立为王之时,大伙儿还有些不敢置信。
一个声音不确定地问道:“他真的成功了吗?”
郗归侧头看去,与许多双亮晶晶的眼睛对视。
在这个时代,史籍是难得的奢侈品,民间的说书艺术又未像后世那般发展起来,再加上陈涉起义是如汤武受命一般位于“不食马肝”之列的话题,所以陈胜吴广的故事在闾巷之间并不十分知名,只在特定地域以口耳相传的形式流传。
“是啊,他成功了。”郗归笑着说道,“因此上,王侯将相宁有种乎,这八个字并非一句空洞的口号,而是已然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。尊贵并不存在于血脉之中,决定我们未来如何的,是我们自己的能力与品性,而非身体里流淌着缘自何方的高贵血液。”
一个男孩笑着说道:“壮士不死则已,死即举大名耳!这句话说得真痛快,我要记下来,回去说给我阿耶听!”
一个女孩若有所思地问道:“伐无道,诛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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