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以为自己会迎来一场盛大的审判,然后再在被告席上以一个殉道者的姿态,用传教士必修的浑厚嗓音,与那些受到路西法污染的羔羊来一场精彩的辩论。并在辩论中给这些羔羊的心灵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洗礼。
但他没料到的是,辽东的封疆大吏不比耶稣会在两广和江南地区接触到的官员。熊廷弼根本不给他念歪经的机会,先斩后奏,说杀就杀,一点儿余地也不给他留,直接就把他变成了一个放在手边的人头。
直到被带到市口的斩刑台,看到那两颗高悬于半空的贼人首级,门多萨神甫才明白过来的,这里没有审判,没有辩论,没有洗礼,只有朝廷对反贼的处决。
就这样,两个互不理解的人以一种事先双方都想不到的方式聚到了一起。
熊廷弼默默地看完了口供与旁证,接着又拿起了杨涟的奏疏翻看了起来。他只扫了几眼,就拿着笔在杨涟的署名前面,硬添上了自己的姓名,并盖上了神宗皇帝命人造给他使用的经略大印。
“来人。”做好这一切,熊廷弼大声唤道。
“左堂大人。”一个身着全甲的魁梧兵士闻声来到熊廷弼的面前候命。
“派专人,把这些东西加急送到北京去。”熊廷弼吩咐道:“奏疏送通政使司,头函和供状送都察院。”
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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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日黄昏,城门将闭的时候。来自海州运输队经过数日的跋涉,总算是抵达了辽阳。
和这支运输队一起过来的,还有那些被挑选过来共襄盛举的观刑人们。他们之所以会和运输队一起到辽阳,是因为兵宪官张铨,想着一趟也是走,两趟也是运,反正等待发送的物资也打包得差不多了,就安排了一司以骑兵为主的游兵,把刚收到的一批驴、骡、粮食,和关内新制的八千斤火药,一齐送去了辽阳。
丁白缨便是混在这运输队里过来的。朝廷的管制始终没有对她松口,就算到最后,可怜的女镖师也还是没能弄到马匹,只能悄默声地跟着运输队徒步迁移。不过,对此她也并不是很在意,她想买马主要也出于安全而非速度的考量。既然官兵能顺带着免费为她提供安全保障,她也乐得省下一笔买马的银子。
到了辽阳之后,丁白缨没有立刻去找心念到快成执念的女将军,而是在城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落脚。她决定先把“脸洗了”,去掉满身的灰尘油垢,等歇上一夜重整精神,把自己打扮得威武些,再去寻找南兵的军营。
笃笃!
丁白缨敲了敲柜台的桌面,招呼道:“劳驾。住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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