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帝坐在御撵上,面上的笑渐渐收敛。
他却不是信这御史的话,对沈晏心生不满。
相反,在沈晏任何事情都及时、毫不欺瞒上报的前提下。
他怒的,是这些身受皇恩的官吏御史,竟是连查证也不愿,直接摆出死谏之态。
御史这样的职务,赐予他们的风闻奏报的权利,这些人却连查证也不,便张口污蔑。
眼前的林御史,他一身清廉简朴,每到月底都要让发妻当掉嫁妆金环以做家用。
到了月初发了俸禄再赎回来。
比起大景许许多多官吏,在私人品德上强了许多。
但他却还是跪在这里,捧着一份无根无据的奏疏。
或许,对于这些人来说,今日死谏博得的名声,远比拔除一个横行作恶的勋贵公子要重要得多。
隆庆帝高高的坐在步辇上,原本时常不正经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痛心。
他看着宫门前跪作一排的人。
天将大变,这世界将会变成如何模样尚且不知,可这些人却还是只记得自己的名声。
他像是坐麻了腿挪动身子,借着这动作将脸藏在步辇的帷帐后,轻轻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