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荒诞的秩序重现在清醒梦中。
刺鼻的气味,分不清是经年的铁锈,还是未老的血腥。他闭着眼假寐,眼底的银白鳞片亮闪闪的,像泪光。雪中行旅,一路积蓄的落雪灰尘似的盖满尾巴。
拂去积雪,他痛得颤抖,不得不睁开眼,充满敌意盯住她。而她看见雪的底下,桃花般染着鲜血的浅红色。鳞片的完好处依旧泛着清浅光晕,依旧漂亮。
梦中的他是一尾人鱼,因为长期缺水变得干枯。她得到他以后耐心地泡了很久,像在药酒里泡一根人参,一直泡到第二年春来。他是很好的玩伴,只可惜,从不开口说话。
她以为他哑了。嘴巴被调教成取悦的器官,说话自然就不再重要。
某天她外出,回来却听人说,他对着海螺唱了半支妖媚的歌,余音在幽邃的小房子里停绕,半日才散。
她去寻他,他又装聋作哑。她想尽办法让他开口,威逼利诱,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。他又变成被榨干的枯萎状,不设防地摊露出隐秘的弱点,甚至带有勾引的意味,手捧着她,嘴巴半含着她,失神又含混地蛊惑她逃走。
——毁掉这里,离开这里。
然后呢?被愚蠢的世人抓起来,就像你一样?她讽刺他。
他又不再说话,埋身用舌头讨好她。仰视的眼睛露出大半眼白,浅色瞳仁像半落进酒里的月亮。以前她喜欢他像这样卑微又服从地望向自己,这一瞬间,认清其中的虚伪与轻蔑,反而深深地憎恶了。
她继续用金线和珍珠绣一幅祝寿屏风,绣满人间七情六欲各九十九景,个个都不许重复。很多年,自有记忆起她就一直在绣。
这里的人告诉她,这是她的宿命,她生来就是要献给神明,献给艺术。
也就是说,屏风好比她的修行,绣成的那一刻,她会飞升入仙界,在那里,永久地继续做同样的事。仙界全是这样一根筋的“仙”。
或许是没有足够的悟性,她还贪恋人间的欢愉。明明不认可他的话,她仍不免情不自禁地放下针线,执起剪刀,将心血之作戳得遍是疮痍,像决心要毁掉自己。
屏风上的珍珠掉坠如山崩,落地变成半透明的葡萄果rou。酸的。她的味道,她的哀伤。她又被他死死咬住。
每当她陷入痛苦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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