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鸣吞没了后半句话,汉娜的耳畔只剩浪涛与心跳的混响。老人将某张照片塞进她掌心,1997年的月光下,年轻的他正将螺壳戒指套上恋人的无名指,背景是尚未坍塌的海蚀桥洞。
“公式算得准潮汐,算不准人心。”他的叹息溶进夜雾,远处养殖场的探照灯刺破海面,将那枚刻字的贝壳照成淬火的金箔。
末班公交驶离七贤岭时,汉娜对着路灯研究那枚贝壳。卢勇的指腹抚过“marry me”的刻痕,螺纹在他掌心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“黄金分割点或许在爱情里失效了。”他拧开盐汽水瓶,气泡涌出的抛物线恰好与车窗外的海平线相交。
穿潜水服的少年正在给蓝脚鲣鸟投喂虾皮,鸟儿突然振翅飞向观测站方向。1997年的漂流瓶此刻才漂到养殖网箱区,卡在尼龙绳结间的瓶塞早已松动,信纸上的粉笔画正被海水泡成混沌的色块。
而老人钉在墙上的某枚贝壳突然坠落,背面的公式被月光重新勾勒:“e^(iπ)+1=0”。
黑潮卷着夜光藻漫过防波堤,将整个七贤岭涂成幽蓝的未知数。
………
黑石礁滩涂的碎浪爬上第六道石缝时,穿雨靴的老太太正用铁钩翻找蛏子气孔。
“南风天的沙蚕钻得浅,”她甩给汉娜个铝制盐罐,“撒盐要画圈,像给潮汐表盖章。”
卢勇的球鞋陷进发黑的浒苔堆,鞋底带起块巴掌大的牡蛎壳。壳内层迭的珍珠质上,竟有用渔网线黏出的星图。“1987年夏季大三角,”他对着手机星图app比划,“这位置对应”
“那是老鲍的求婚信物!”老太太突然插话,钩子指向三百米外的水泥墩子。褪色的“航标维护站”牌匾下,穿高筒胶鞋的老头正往生锈的浮标上捆海带苗。
潮间带水坑里沉着二十几个啤酒瓶,瓶身长满藤壶与管虫。汉娜捞起个1998年产的大连干啤,褐藻在绿色玻璃上蚀刻出年轮状纹。“这比树桩更懂时间。”她晃动着瓶中游弋的透明小虾。
老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,改锥尖敲了敲瓶身:“当年每存一瓶,潮线就往后退一毫米。”他掏出手电照向浑浊液体,光束穿透处竟显出环状沉积层——2005年的赤潮、2012的风暴潮、2018的浒苔爆发,全都压缩在七厘米高的琥珀色监狱里。
“要开瓶看看封印的厄尔尼诺吗?”他起子卡进瓶盖时,卢勇突然按住那圈锈蚀的金属:“留着当末日标本吧。”
废弃的航标站墙内糊满泛黄海图,汉娜的指尖划过某处铅笔注释:“2003.9.14虎鲸群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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