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被选了这条路子。
面目模糊的父母又哭又笑地数齐连成贯的铜钱,把懵懂无知的他捆着绳双手递上,那穿着靛蓝内监服的人影轻哼一声,扯着他跨进高高遮去阳光的围墙里。
骤然离了家离了父母之后,关进净身房不吃不喝几天、挨刀子之后,在越是嚎啕惨痛越是得到更多惨痛之后,他耻于将惨痛声张。
躬身行走在天底下最是权力集中、捧高踩低的地界,禀禄看惯冷眼,流血淤青数日带伤都是常事,严重些半月瘫在床上下不来,险些饿死。
生如蝼蚁,行差踏错一步,都会招惹杀身之祸。
后来他学聪明了,使手段现于人前,拜了掌事做义父,踩着些垫脚石走进御书房,看见了她。
小小的人儿不比他腰高多少,要人抱着才能坐上高椅,已修得她父皇几分威严。玉雪捏成的眉眼,横目间便叫伏跪脚下的宫人瑟瑟发抖。
天上地下,云泥之别。
主子命令的桩桩件件,禀禄不得违抗,因为一些离奇的青眼有加,他成了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。
既是狗 ,除了摇头摆尾言听计从,哪里还有其他选择。
残酷严苛的幼时教会他做人,也早已习惯在各色眼色下求生,做什么都行,总比被人随便打杀来得好。
“那些个老家伙,面上说不敢,手上可阴得很。”
十来岁的凤丹堇坐在铺满阳光的窗边榻,稚嫩的脸庞瞭望庭院春色,转头看他,“你说是吗,禀禄。”
禀禄心底冷笑,面上恭顺,“是。”
忘记了当时具体是什么时候,只记得是头次被她点去擦药,生着老茧的指腹刚刚沾上她手臂皮肤,就被喊停。
“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?”
高高在上的皇女命他展开手掌翻看,看清上头交错丑陋的伤痕和茧子,嫌弃摆在脸上。纠结许久最后还是让他手包上锦帕,将就着给她涂了药。
比起她身上细嫩的肤质,他的手比作镰刀也是对的,遑论用这样的手触碰了皇女的千金之躯。哪怕是命令,禀禄不得不做,而她反口用荒谬的理由将他关起斩首,也无可厚非。
禀禄静静等着他的死期。
皇女如他所想地递来一个精巧的玉盒,描画点朱,隐有暗香,该是藏了何等珍贵的毒药。
用来发落他这样卑贱的人,可惜了。禀禄想。
她说:“西域进贡的百花霜,说是养颜美容,有去疤生肌之效,用来涂你的手也足够了。”
说罢,她恶狠狠地盯了他手掌一眼,“快拿去把你这双手养好了,下一次,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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