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胶裤的人正往水面撒网,绿色渔网与浮油混成油腻的漩涡。“是捞管道泄漏油的临时工,”老吴掏出对讲机,“但他们总顺手逮点鱼虾。”
汉娜的矿泉水瓶突然脱手坠下塔楼,瓶盖弹开的瞬间,迁徙的燕鸥群误以为那是炸开的银鱼。上百只鸟俯冲形成的气旋,竟将漂向管道的渔网卷上半空。卢勇抓拍到的画面里,网格阴影正笼罩着工人惊恐仰起的脸,像命运突然降下的牢笼。
老吴的船桨搅动腐殖质泛起沼气泡泡,汉娜伸手想戳破某个气泡,却被卢勇拽回座位。前方水面突现直径两米的漩涡,漂浮的苇秆正以诡异角度排列成放射状。“是地下输油管微渗漏,”老吴的桨尖试探性戳向涡心,“沼气混着原油,点火能喷三米高。”
夕阳将输油管道镀成赤铜时,他们发现了搁浅的采油树模型。这座二十年前的训练装置半沉在沼泽里,阀门上筑巢的震旦鸦雀正在啄食铁锈。汉娜攀上倾斜的井口架,芦苇从她扬起的发间穿过,卢勇的镜头突然蒙上水雾——采油树内部残存的压力,正从裂缝渗出带着硫磺味的温泉。
“闭眼!”老吴突然低吼。
东南方泵站亮起的探照灯刺破暮色,惊起的水雉群撞进光柱,仿佛漫天星子被吸进巨型吸尘器。
卢勇替汉娜挡住强光的胳膊上,停着一只迷路的蓝翡翠鸟,金属光泽的羽毛与远处管道反光融为一体。
夜宿观测站的值班室,汉娜被空调外机的震动吵醒。
月光下的湿地泛着诡异的荧光,夜视望远镜里,原油泄漏形成的光带正与候鸟迁徙路线重迭。(本章完)